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猜无看送神后是什么生肖-猜无看叉手打一生肖是什么含义

tamoadmin 2024-10-19 人已围观

简介第三十回 施恩三人囚牢 武松大闹飞云浦作者:施耐庵、罗贯中诗曰:一切诸烦恼,皆从不忍生。见机而耐性,妙悟生光明。佛语戒无论,儒书贵莫争。好条快活路,只是少人行。话说当时武松踏住蒋门神在地下,指定面门道:“若要我饶你性命,只依我三件事便罢。”蒋门神便道:“好汉但说,蒋忠都依!”武松道:“第一件,要你便离了快活林回乡去,将一应家火什物,随即交还原主金眼彪施恩。谁教你强夺他的?”蒋门神慌忙应道:“依得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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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回 施恩三人囚牢 武松大闹飞云浦

作者:施耐庵、罗贯中

诗曰:

一切诸烦恼,皆从不忍生。

见机而耐性,妙悟生光明。

佛语戒无论,儒书贵莫争。

好条快活路,只是少人行。

话说当时武松踏住蒋门神在地下,指定面门道:“若要我饶你性命,只依我三件事便罢。”蒋门神便道:“好汉但说,蒋忠都依!”武松道:“第一件,要你便离了快活林回乡去,将一应家火什物,随即交还原主金眼彪施恩。谁教你强夺他的?”蒋门神慌忙应道:“依得,依得!”武松道:“第二件,我如今饶了你起来,你便去央请快活林为头为脑的英雄豪杰,都来与施恩陪话。”蒋门神道:“小人也依得。”武松道:“第三件,你从今日交割还了,便要你离了这快活林,连夜回乡去。不许你在孟州住。在这里不回去时,我见一遍打你一遍,我见十遍打十遍。轻则打你半,重则结果了你命。你依得么?”蒋门神听了,要挣紥性命,连声应道:“依得,依得!蒋忠都依!”武松就地下提起蒋门神来看时,打得脸青嘴肿,脖子歪在半边,额角头流出鲜血来。武松指着蒋门神说道:“休言你这厮鸟蠢汉,景阳冈上那只大虫,也只三拳两脚,我兀自打了。量你这个值得甚的!快交割还他。但迟了些个,再是一顿,便一发结果了你这厮。”蒋门神此时,方才知是武松,只得喏喏连声告饶。

正说之间,只见施恩早到。带领着三二十个悍勇军健,都来相帮,却见武松赢了蒋门神,不胜之喜。团团拥定武松。武松指着蒋门神道:“本主已自在这里了。你一面便搬,一面快去请人来陪话。”蒋门神答道:“好汉且请去店里坐地。”武松带一行人都到店里看时,满地尽是酒浆。这两个乌男女,正在缸里扶墙摸壁紥挣。那妇人才方从缸里扒得出来,头脸都吃磕破了,下半截淋淋漓漓,都拖着酒浆。那几个火家酒保,走得不见影了。

武松与众人入到店里坐下,喝道:“你等快收拾起身。”一面安排车子,收拾行李,先送那妇人去了,一面叫不着伤的酒保,去镇上请十数个为头的豪杰之士,都来店里,替蒋门神与施恩陪话。尽把好酒开了。有的是按酒,都摆列了桌面,请众人坐地。武松叫施恩在蒋门神上首坐定。各人面前放只大碗,叫把酒只顾筛来。酒至数碗,武松开话道:“众位高邻都在这里。小人武松,自从阳谷县杀了人,配在这里,闻听得人说道:‘快活林这座酒店,原是小施管营造的屋宇等项买卖。被这蒋门神倚势豪强,公然夺了,白白地占了他的衣饭。’你众人休猜道是我的主人。他和我并无干涉。我从来只要打天下这等不明道德的人!我若路见不平,真乃拔刀相助,我便了不怕!今日我本待把蒋家这厮一顿拳脚打,就除了一害。且看你众高邻面上,权寄下这厮一条性命。只今晚便教他投外府去。若不离了此间,再撞见我时,景阳冈上大虫便是模样。”众人才知道他是景阳冈打虎的武都头,都起身替蒋门神陪话道:“好汉息怒!教他便搬了去,奉还本主。”那蒋门神吃他一吓,那里敢再做声。施恩便点了家火什物,交割了店肆。蒋门神羞惭满面,相谢了众人,自唤了一辆车儿去了,就装了行李起身,不在话下。且说武松邀众高邻直吃得尽醉方休。至晚,众人散了。武松一觉,直睡到次日辰牌方醒。

却说施老管营听得儿子施恩重霸得快活林酒店,自骑了马,直来店里,相谢武松,连日在店内饮酒作贺。快活林一境之人,都知武松了得,那一个不来拜见武松。自此重整店面,开张酒肆。老管营自回安平寨理事。施恩使人打听,蒋门神带了老小,不知去向。这里只顾自做买卖,且不去理他。就留武松在店里居住。自此施恩的买卖,比往常加增三五分利息。各店家并各赌坊、兑坊,加利倍送闲钱来与施恩。施恩得武松争了这口气,把武松似爷娘一般敬重。施恩自此重霸得孟州道快活林,不在话下。正是:

恶人自有恶人魔,报了冤雠是若何。

从此施恩心下喜,武松终日醉颜酡。

荏苒光阴,早过了一月之上。炎威渐退,玉露生凉,金风去暑,以及深秋。有话即长,无话即短。当日施恩正和武松在店里闲坐说话,论些拳棒枪法,只见店门前两三个军汉,牵着一疋马,来店里寻问主人道:“那个是打虎的武都头?”施恩却认得是孟州守御兵马都监张蒙方衙内亲随人。施恩便向前问道:“你等寻武都头则甚?”那军汉说道:“奉都监相公钧旨,闻知武都头是个好男子,特地差我们将马来取他。相公有钧帖在此。”施恩看了,寻思道:“这张都监是我父亲的上司官,属他调遣。今者武松又是配来的囚徒,亦属他管下。只得教他去。”施恩便对武松道:“兄长,这几位郎中,是张都监相公处差来取你。他既着人牵马来,哥哥心下如何?”武松是个一勇之夫,终无计较,便道:“他既是取我,只得走一遭,看他有什话说。”随即换了衣裳巾帻,带了个小伴当,上了马,一同众人投孟州城里来。到得张都监宅前,下了马,跟着那军汉直到厅前,参见张都监。

那张蒙方在厅上见了武松来,大喜道:“教进前来相见。”武松到厅下,拜了张都监,叉手立在侧边。张都监便对武松道:“我闻知你是个大丈夫,男子汉,英雄无敌,敢与人同同生。我帐前见缺恁地一个人。不知你肯与我做亲随梯已人么?”武松跪下称谢道:“小人是个牢城营内囚徒。若蒙恩相抬举,小人当以执鞭坠钉,伏侍恩相。”张都监大喜。便叫取果盒酒出来。张都监亲自赐了酒,叫武松吃的大醉。就前厅廊下,收拾一间耳房,与武松安歇。次日,又差人去施恩处取了行李来。只在张都监家宿歇。早晚都监相公,不住地唤武松进后堂,与酒与食,放他穿房入户,把做亲人一般看待。又叫裁缝与武松彻里彻外做秋衣。武松见了,也自欢喜。心内寻思道:“难得这个都监相公,一力要抬举我。自从到这里住了,寸步不离,又没工夫去快活林与施恩说话。虽是他频频使人来相看我,多管是不能勾人宅里来。”武松自从在张都监宅里,相公见爱,但是人有些公事来央浼他的,武松对都监相公说了,无有不依。外人俱送些金银财帛段疋等件。武松买个柳藤箱子,把这送的东西都锁在里面,不在话下。

时光迅速,却早又是八月中秋。怎见得中秋好景?但见:

玉露冷冷,金风淅淅。井畔

落叶,池中菡萏成房。新雁初鸣,南楼上动人愁惨。寒蛩韵急,旅馆中孤客优怀。舞风杨柳半摧残,带雨

逞妖艳。秋色平分催节序,月轮端正照山河。

当时张都监向后堂深处,鸳鸯楼下,安排筵宴,庆赏中秋。叫唤武松到里面饮酒。武松见夫人宅眷都在席上,吃了一杯,便待转身出来。张都监唤住武松问道:“你那里去?”武松答道:“恩相在上,夫人宅眷在此饮宴,小人理合回避。”张都监大笑道:“差了!我敬你是个义士,特地请将你来一处饮酒,如自家一般,何故却要回避?你是我心腹人,何碍。便一处饮酒不妨。”武松道:“小人是个囚徒,如何敢与恩相坐地?”张都监道:“义士,你如何见外?此间又无外人,便坐不妨。”武松三回五次谦让告辞,张都监那里肯放,定要武松一处坐地。武松只得唱个无礼喏,远远地斜着身坐了。张都监着丫环养娘,斟酒相劝。一杯两盏,看看饮过五七杯酒。张都监叫抬上果桌饮酒,又进了一两套,食次说些闲话,问了些枪法。张都监道:“大丈夫饮酒,何用小杯!”叫取大银赏钟斟酒与义士吃。连珠箭劝了武松几钟。看看月明光彩,照入东窗。武松吃的半醉,却都忘了礼数,只顾痛饮。张都监叫唤一个心爱的养娘,叫做玉兰,出来唱曲。那玉兰生得如何?但见:

脸如莲萼,唇似

。两弯眉画远山青,一对眼明秋水润。纤腰袅娜,绿罗裙掩映金莲;素体馨香,绛纱袖轻笼玉笋。凤钗斜插笼云髻,象板高擎立玳筵。

那张都监指着玉兰道:“这里别无外人,只有我心腹之人武都头在此。你可唱个中秋对月时景的曲儿,教我们听则个。”玉兰执着象板,向前各道个万福,顿开喉咙,唱一只东坡学士中秋水调歌。唱道是:

明月几时有?把酒问青天。不知天上宫阙,今夕是何年?我欲乘风归去,只恐琼楼玉宇,高处不胜寒。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!高卷珠帘低绮户,照无眠。不应有恨,何事常向别时圆?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。但愿人长久,万里共婵娟。

这玉兰唱罢,放下象板,又各道了一个万福,立在一边。张都监又道:“玉兰,你可把一巡酒。”这玉兰应了,便拿了一付劝杯。丫环斟酒,先迟了相公,次劝了夫人。第三便劝武松饮酒。张都监叫斟满着。武松那里敢抬头。起身远远地接过酒来。唱了相公、夫人两个大喏,拿起酒来,一饮而尽。便还了盏子。张都监指着玉兰对武松道:“此女颇有些聪明伶俐,善知音律,极能针指。如你不嫌低微,数日之间,择了良辰,将来与你做个妻室。”时武松起身,再拜道:“量小人何者之人,怎敢望恩相宅眷为妻!枉自折武松的草料。”张都监笑道:“我既出了此言,必要与你。你休推故阻我,必不负约。”当时一连又饮了十数杯酒。约莫酒涌上来,恐怕失了礼节,便起身拜谢了相公、夫人,出到前厅廊下房门前。开了门,觉道酒食在腹,未能便睡,去房里脱了衣裳,除下巾帻,拿条稍棒,来厅心里月明下使几回棒,打了几个轮头。仰面看天时,约有三更时分。

武松进到房里,却待脱衣去睡,只听得后堂里一片声叫起有贼来。武松听得,道:“都监相公如此爱我,又把花枝也似个女儿许我。他后堂内里有贼,我如何不去救护?”武松献勤,提了一条稍棒,迳抢入后堂里来。只见那个唱的玉兰,慌慌张张走出来,指道:“一个贼奔入后花园里去了。”武松听得这话,提着稍棒,大踏步直赶入花园里去寻时,一周遭不见。揽翻身却奔出来,不堤防黑影里撇出一条板凳,把武松一交绊翻。走出七八个军汉,叫一声:“捉贼!”就地下把武松一条麻索绑了。武松急叫道:“是我。”那众军汉那里容他分说。只见堂里灯烛荧煌,张都监坐在厅上,一片声叫道:“拿将来!”

众军汉把武松一步一棍,打到厅前。武松叫道:“我不是贼,是武松。”张都监看了大怒,变了面皮,喝骂道:“你这个贼配军!本是个强盗,贼心贼肝的人!我倒要抬举你一力成人,不曾亏负了你半点儿。却才教你一处吃酒,同席坐地。我指望要抬举与你个官,你如何却做这等的勾当!”武松大叫道:“相公,非干我事!我来捉贼,如何倒把我捉了做贼?武松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,不做这般的事。”张都监喝道:“你这厮休赖,且把他押去他房里,搜看有无赃物。”众军汉把武松押着,迳到他房里,打开他那柳藤箱子看时,上面都是些衣服,下面却是些银酒器皿,约有一二百两赃物。武松见了,也自目睁口呆,只得叫屈。众军汉把箱子鶗出厅前。张都监看了,大骂道:“贼配早如此无礼!赃物正在你箱子里搜出来,如何赖得过?常言道:‘众生好度人难度。’原来你这厮外貌相人,倒有这等贼心贼肝!既然赃正明白,没话说了。”连夜便把赃物封了,且叫送去机密房里监收。“天明却和这厮说话。”武松大叫冤屈!那里肯容他分说。众军汉扛了赃物,将武松送到机密房里收管了。张都监连夜使人去对知府说了。押司孔目,上下都使用了钱。

次日天明,知府方才坐厅,左右缉捕观察,把武松押至当厅,赃物都扛在厅上。张都监家心腹人,赍着张都监被盗的文书,呈上知府看了。那知府喝令左右,把武松一索捆翻。牢子节级,将一束问事狱具,放在面前。武松却待开口分说,知府喝道:“这厮原是远流配军,如何不做贼!以定是一时见财起意。既是赃证明白,休听这厮胡说,只顾与我加力打这厮!”那牢子狱卒,拿起批头竹片,雨点地打下来。武松情知不是话头,只得屈招做:“本月十五日,一时见本官衙内许多银酒器皿,因而起意。至夜,乘势窃取入己。”与了招状。知府道:“这厮正是见财起意,不必说了。且取枷来钉了监下。”牢子将过长枷,把武松枷了,押下囚牢里监禁了。正是:

都监贪污重可嗟,得人金帛售奸邪。

假将歌女为婚配,却把忠良做贼拿。

且说武松下在大牢里,寻思道:“叵耐张都监那厮,安排这般圈套坑陷我!我若能勾挣得性命出去时,却又理会。”牢子狱卒,把武松押在大牢里,将他一只脚昼夜匣着,又把木扭钉住只手,那里容他些松宽。

话里却说施恩已有人报知此事,慌忙人城,来和父亲商议。老管营道:“眼见得是张团练替蒋门神报仇,买嘱张都监,却设出这条计策,陷害武松。必然是他着人去上下都使了钱,受了人情贿赂,众人以此不由他分说,必然要害他性命。我如今寻思起来,他须不该罪。只是买求两院押牢节级,便好可以存他性命。在外却又别作商议。”施恩道:“见今当牢节级姓康的,和孩儿最过得好。只得去求浼他如何?”老管营道:“他是为你吃官司。你不去救他,更待何时。”

施恩将了一二百两银子,迳投康节级。却在牢未回。施恩叫他家着人去牢里说知。不多时,康节级归来,与施恩相见。施恩把上件事一一告诉了一遍。康节级答道:“不瞒兄长说,此一件事,皆是张都监和张团练两个同姓结义做弟兄,见今蒋门神躲在张团练家里,却央张团练买嘱这张都监,商量设出这条计来。一应上下之人,都是蒋门神用贿赂;我们都接了他钱。厅上知府,一力与他做主,定要结果武松性命。只有当案一个叶孔目不肯。因此不敢害他。这人忠直仗义,不肯要害平人,亦不贪爱金宝。只有他不肯要钱,只此武松还不吃亏。今听施兄所说了,牢中之事,尽是我自维持。如今便去宽他。今后不教他吃半点儿苦。你却快央人去,只买叶孔目,要求他早断出去,便可救得他性命。”施恩取一百两银子与康节级。康节级那里肯受。再三推辞,方才收了。

施恩相别出门来,迳回营里,又寻一个和叶孔目知契的人。送一百两银子与他,只求早早紧急决断。那叶孔目已知武松是个好汉,亦自有心周全他。已把那文案做得活着。只被这知府受了张都监贿赂嘱托,不肯从轻勘来。武松窃取人财,又不得罪。因此互相延挨,只要牢里谋他性命。今来又得了这一百两银子,亦知是屈陷武松。却把这文案都改得轻了。尽出豁了武松,只待限满决断。有诗为证:

赃吏纷纷据要津,公然白日受黄金。

西厅孔目心如水,海内清廉播德音。

且说施恩于次日安排了许多酒馔,甚是齐备,来央康节级引领,直进大年里看视武松,见面送饭。此时武松已自得康节级看觑,将这刑禁都放宽了。施恩又取三二十两银子,分表与众小牢子,取酒食叫武松吃了。施恩附耳低言道:“这场官司,明明是都监替蒋门神报仇,陷害哥哥。你且宽心,不要优念。我已央人和叶孔目说通了,甚是周全你的好意。且待限满断决你出去,却再理会。”此时武松得松宽了,已有越狱之心。听得施恩说罢,却放了那片心。施恩在牢里案慰了武松,归到营中。过了两日,施恩再备些酒食钱财,又央康节级引领入牢里,与武松说话。相见了,将酒食管待,又分表了些零碎银子与众人做酒钱。回归家来,又央浼人上下去使用,催趱打点文书。过得数日,施恩再备了酒肉,做了几件衣裳,再央康节级维持,相引将来牢里请众人吃酒,买求看觑武松。叫他更换了些衣服,吃了酒食。

出入情熟,一连数日,施恩来了大牢里三次。却不堤防被张团练家心腹人见了,回去报知。那张团练便去对张都监说了其事。张都监却再使人送金帛来与知府,就说与此事。那知府是个赃官,接受了贿赂,便差人常常下牢里来闸看。但见闲人,便要拿问。施恩得知了,那里敢再去看觑武松,却自得康节级和众牢子自照管他。施恩自此早晚只去得康节级家里讨得信,知长短,都不在话下。

看看前后将及两月,有这当案叶孔目一力主张,知府处早晚说开就里。那知方才知得张都监接受了蒋门神若干银子,通同张团练,设计排陷武松。自心里想道:“你倒撰了银两,教我与你害人!”因此心都懒了,不来管看。捱到六十日限满,牢中取出武松,当厅开了枷。当案叶孔目读了招状,定拟下罪名,脊杖二十,刺配恩州牢城。原盗赃物,给还本主。张都监只得着家人当官领了赃物。当厅把武松断了二十脊杖,刺了金印,取一面七斤半铁叶盘头枷钉了,押一纸公文,差两个壮健公人防送武松,限了时日要起身。那两个公人,领了牒文,押解了武松,出孟州衙门便行。有诗为证:

孔目推详秉至公,武松垂又疏通。

今朝远戍恩州去,病草凄凄遇暖风。

且说叶孔目从公拟断,决配了武松。原来武松吃断棒之时,却得老管营使钱通了。叶孔目又看觑他,知府亦知他被陷害,不十分来打重,因此断得棒轻。武松忍着那口气,带上行枷,出得城来。两个公人监在后面。约行得一里多路,只见官道傍边酒店里,钻出施恩来。看着武松道:“小弟在此专等!”武松看施恩时,又包着头,络着手臂。武松问道:“我好几时不见你,如何又做恁地模样?”施恩答道:“实不相瞒哥哥说,小弟自从牢里三番相见之后,知府得知了,不时差人下来牢里点闸。那张都监又差人在牢门口左近两边巡看着,因此小弟不能勾再进大牢里来看望兄长。只在得康节级家里讨信。半月之前,小弟正在快活林中店里,只见蒋门神那厮,又领着一夥军汉到来厮打。小弟被他又痛打一顿,也要小弟央浼人陪话。却被他仍复夺了店面,依旧交还了许多家火什物。小弟在家将息未起。今日听得哥哥断配恩州,特有两件绵衣,送与哥哥路上穿着。煮得两只熟鹅在此,请哥哥吃两块了去。”施恩便邀两个公人,请他人酒肆。那两个公人那里肯进酒店里去,便发言发语道:“武松这厮,他是个贼汉!不争我们吃你的酒食,明日官府上,须惹口舌。你若怕打,快走开去。”施恩见不是话头,便取十来两银子送与他两个公人。那厮两个那里肯接,恼忿忿地,只要催促武松上路。施恩讨两碗酒,叫武松吃了,把一个包裹,拴在武松腰里,把这两只熟鹅,挂在武松行枷上。施恩附耳低言道:“包裹里有两件绵衣,一帕子散碎银子,路上好做盘缠。也有两只八搭麻鞋在里面。只是要路上仔细,提防这两个贼男女不怀好意。”武松点头道:“不须分付,我已省得了。再着两个来,也不惧他。你自回去将息,且请放心。我自有措置。”施恩拜辞了武松,哭着去了。不在话下。有诗为证:

朝磨暮折走天涯,坐趱行催重可嗟。

多谢施恩深馈送,棱棱义气实堪夸。

武松和两个公人上路。行不数十里之上,两个公人悄悄地商议道:“不见那两个来?”武松听了,自暗暗地寻思,冷笑道:“没你娘乌兴!那厮倒来扑复老爷!”武松右手却吃钉住在行枷上,左手却散着。武松就枷上取下那熟鹅来,只顾自吃,也不采那两个公人。又行了一二里路,再把这只熟鹅除来,右手扯着,把左手撕来,只顾自吃。行不过五里路,把这两只熟鹅都吃尽了。

约莫离城也有八九里多路。只见前面路边先有两个人,提着朴刀,各跨口腰刀,先在那里等候。见了公人监押武松到来,便帮着做一路走。武松又见这两个公人,与那两个提朴刀的,挤眉弄眼,打些暗号。武松早睃见,自瞧了八分尴尬,只安在肚里,却且只做不见。又走不过数里多路,只见前面来到一处,济济荡荡鱼浦,四面都是野港阔河。五个人行至浦边,一条阔板桥,一座牌楼上有牌额,写着道:“飞云浦”三字。武松见了,假意问道:“这里地名唤做什么去处?”两个公人应道:“你又不眼瞎,须见桥边牌额主写道:‘飞云浦’!”

武松踅住道:“我要净手则个。”那一个公人走近一步,却被武松叫声:“下去!”一飞脚早踢中,翻筋斗踢下水里去。这一个急待转身,武松右脚早起,扑嗵地也踢下水里去。那两个提朴刀的汉子,望桥下便走。武松喝一声:“那里去!”把枷只一扭,折做两半个,扯开封皮,将来撇在水里。赶将下桥来。那两个先自惊倒了一个。武松奔上前去,望那一个走的后心上,只一拳打翻,便夺过朴刀来,搠上几朴刀,在地上。却转身回来。这个才挣得起,正待要走。武松追着,劈头揪住,喝道:“你这厮实说,我便饶你性命。”那人道:“小人两个是蒋门神徒弟。今被师父和张团练定计,使小人两个来相帮防送公人,一处来害好汉。”武松道:“你师父蒋门神今在何处?”那人道:“小人临来时,和张团练都在张都监家里后堂鸳鸯楼上吃酒。专等小人回报。”武松道:“原来恁地,却饶你不得。”手起刀落,也把这人杀了。解下他腰刀来,拣好的带了一把。将两个尸首都撺在浦里。又怕那两个公人不,提起朴刀,每人身上搠了几朴刀。立在桥上,看了一回,思量道:“虽然杀了这四个贼男女,不杀得张都监、张团练、蒋门神,如可出得这口恨气!”提着朴刀,踌躇了半晌,一个念头,竟奔回孟州城里来。

不是这个武松投孟州城里来,要杀张都监,有分教:画堂深处,尸横厅事阶前。红烛光中,血满彩楼阁内。共动乾坤,大闹寰宇。正是:两只大虫分胜败,一双恶兽并输赢。毕竟武松再奔回孟州城里来怎地结末?且听下回分解。

水浒传的第一回是什么

却说曹操部下诸将中,自张辽而外,只有徐晃与云长交厚,其余亦皆敬服。独

蔡阳不服关公,故今日闻其去,欲往追之。操曰:“不忘故主,来去明白,真丈夫

也。汝等皆当效之。”遂叱退蔡阳,不令去赶。程昱曰:“丞相待关某甚厚。今彼

不辞而去,乱言片楮,冒渎钧威,其罪大矣。若纵之使归袁绍,是与虎添翼也。不

若追而杀之,以绝后患。”操曰:“吾昔日许之,岂可失信?彼各为其主,勿追也。”

因谓张辽曰:“云长封金挂印,财贿不以动其心,爵禄不以移其志,此等人吾深敬

之。想他去此不远,我一发结识他做个人情。汝可先去请住他,待我与他送行。更

以路费征袍赠之,使为后日记念。”张辽领命,单骑先往,曹操引数十骑随后而来。

却说云长所骑赤兔马,日行千里,本是赶不上;因欲护送车仗,不敢纵马,按

辔徐行。忽听背后有人大叫:“云长且慢行!”回头视之,见张辽拍马而至。关公

教车仗从人,只管望大路紧行,自己勒住赤兔马,按定青龙刀,问曰:“文远莫非

欲追我回乎?”辽曰:“非也。丞相知兄远行,欲来相送,特先使我请住台驾,别

无他意。”关公曰:“便是丞相铁骑来,吾愿决一战!”遂立马于桥上望之。见

曹操引数十骑,飞奔前来,背后乃是许褚、徐晃、于禁、李典之辈。操见关公横刀

立马于桥上,令诸将勒住马匹,左右摆开。关公见众人手中皆无军器,方始放心。

操曰:“云长行何太速?”关公于马上欠身答曰:“关某前曾禀过丞相,今故主在

河北,不由某不急去。累次造府,不得参见,故拜书告辞,封金挂印纳还丞相,望

丞相勿忘昔日之言。”操曰:“吾欲取信于天下,安肯有负前言?恐将军途中乏用,

特具路资相送。”一将便从马上托过黄金一盘。关公曰:“累蒙恩赐,尚有余资,

留此黄金,以赏战士。”操曰:“特以少酬大功于万一,何必推辞?”关公曰:“区

区微劳,何足挂齿。”操笑曰:“云长天下义士,恨吾福薄,不得相留。锦袍一领,

略表寸心。”令一将下马,双手捧袍过来。云长恐有他变,不敢下马,用青龙刀尖

挑锦袍披于身上,勒马回头称谢曰:“蒙丞相赐袍,异日更得相会。”遂下桥望北

而去。许褚曰:“此人无礼太甚,何不擒之?”操曰:“彼一人一骑,吾数十余人,

安得不疑?吾言既出,不可追也。”曹操自引众将回城,于路叹想云长不已。

不说曹操自回,且说关公来赶车仗,约行三十里,却只不见。云长心慌,纵马

四下寻之。忽见山头一人高叫:“关将军且住!”关公举目视之,只见一少年黄巾

锦衣,持枪跨马,马项下悬着首级一颗,引百余步卒飞奔前来。公问曰:“汝何人

也?”少年弃枪下马,拜伏于地。云长恐是诈,勒马持刀问曰:“壮士愿通姓名?”

答曰:“吾本襄阳人,姓廖,名化,字元俭。因世乱流落江湖,聚众五百余人,劫

掠为生。恰才同伴杜远下山巡哨,误将两夫人劫掠上山。吾问从者,知是大汉刘皇

叔夫人,且闻将军护送在此,吾即欲送下山来。杜远出言不逊,被某杀之,今献头

与将军请罪。”关公曰:“二夫人何在?”化曰:“现在山中。”关公教急取下山。

不移时,百余人簇拥车仗前来,关公下马停刀,叉手于车前问候曰:“二嫂受惊否?”

二夫人曰:“若非廖将军保全,已被杜远所辱。”关公问左右曰:“廖化怎生救夫

人?”左右曰:“杜远劫上山去,就要与廖化各分一人为妻。廖化问起根由,好生

拜敬。杜远不从,已被廖化杀了。”关公听言,乃拜谢廖化。廖化欲以部下人送关

公,关公寻思:“此人终是黄巾余党,未可作伴。”乃谢却之。廖化又拜送金帛,

关公亦不受。廖化拜别,自引人伴投山谷中去了。

云长将曹操赠袍事告知二嫂,催促车仗前行。至天晚,投一村庄安歇。庄主出

迎,须发皆白,问曰:“将军姓甚名谁?”关公施礼曰:“吾乃刘玄德之弟关某也。”

老人曰:“莫非斩颜良、文丑的关公否?”公曰:“便是。”老人大惊,便请入庄。

关公曰:“车上还有二位夫人。”老人便唤妻女出迎。二夫人至草堂上,关公叉手

立于二夫人之侧。老人请公坐,公曰:“尊嫂在上,安敢就坐。”老人乃令妻女请

二夫人入内室款待,自于草堂款待关公。关公问老人姓名,老人曰:“吾姓胡,名

华,桓帝时曾为议郎,致仕归乡。今有小儿胡班,在荥阳太守王植部下为从事。将

军若从此处经过,某有一书寄与小儿。”关公允诺。次日早膳毕,请二嫂上车,取

了胡华书信,相别而行,取路投洛阳来。

前至一关,名东岭关。把关将姓孔,名秀,引五百军兵在岭上把守。当日关公

押车仗上岭,军士报知孔秀,秀出关来迎。关公下马,与孔秀施礼。秀曰:“将军

何往?”公曰:“某辞丞相,特往河北寻兄。”秀曰:“河北袁绍,正是丞相对头;

将军此去,必有丞相文凭。”公曰:“因行期慌迫,不曾讨得。”秀曰:“既无文

凭,待我差人禀过丞相,方可放行。”关公曰:“待去禀时,须误了我行程。”秀

曰:“法度所拘,不得不如此。”关公曰:“汝不容我过关乎?”秀曰:“汝要过

去,留下老小为质。”关公大怒,举刀就杀孔秀。秀退入关去,鸣鼓聚军,披挂上

马,杀下关来,大喝曰:“汝敢过去么?”关公约退车仗,纵马提刀,竟不打话,

直取孔秀,秀挺枪来迎。两马相交,只一合,钢刀起处,孔秀尸横马下。众军便走。

关公曰:“军士休走。吾杀孔秀,不得已也,与汝等无干。借汝众军之口,传语曹

丞相,言孔秀欲害我,我故杀之。”众军俱拜于马前。关公即请二夫人车仗出关,

望洛阳进发。

早有军士报知洛阳太守韩福。韩福急聚众将商议,牙将孟坦曰:“既无丞相文

凭,即系私行,若不阻挡,必有罪责。”韩福曰:“关公猛勇,颜良、文丑俱为所

杀。今不可力敌,只须设计擒之。”孟坦曰:“某有一计:先将鹿角拦定关口,待

他到时,小将引兵和他交锋,佯败诱他来追。公可用暗箭射之。若关某坠马,即擒

解许都,必得重赏。”商议停当,人报关公车仗已到。韩福弯弓插箭,引一千人马

摆列关口,问:“来者何人?”关公马上欠身言曰:“吾汉寿亭侯关某,敢借过路。”

韩福曰:“有曹丞相文凭否?”关公曰:“事冗不曾讨得。”韩福曰:“吾奉丞相

钧命,镇守此地,专一盘诘往来奸细。若无文凭,即系逃窜。”关公怒曰:“东岭

孔秀,已被吾杀,汝亦欲寻耶?”韩福曰:“谁人与我擒之?”孟坦出马,轮双

刀来取关公。关公约退车仗,拍马来迎。孟坦战不三合,拨回马便走,关公赶来。

孟坦只指望引诱关公,不想关公马快,早已赶上,只一刀砍为两段。关公勒马回来,

韩福闪在门首,尽力放了一箭,正射中关公左臂。公用口拔出箭,血流不住,飞马

径奔韩福,冲散众军。韩福急走不迭,关公手起刀落,带头连肩斩于马下。杀散众

军,保护车仗。

关公割帛束住箭伤,于路恐人暗算,不敢久住,连夜投汜水关来。把关将乃并

州人氏,姓卞,名喜,善使流星锤,原是黄巾余党,后投曹操,拨来守关。当下闻

知关公将到,寻思一计,就关前镇国寺中,埋伏下刀斧手二百余人,诱关公至寺,

约击盏为号,欲图相害。安排已定,出关迎接关公。公见卞喜来迎,便下马相见。

喜曰:“将军名震天下,谁不敬仰!今归皇叔,足见忠义。”关公诉说斩孔秀、韩

福之事。卞喜曰:“将军杀之是也。某见丞相,代禀衷曲。”关公甚喜,同上马过

了汜水关,到镇国寺前下马。众僧鸣钟出迎。

原来那镇国寺乃汉明帝御前香火院,本寺有僧三十余人。内有一僧,却是关公

同乡人,法名普净。当下普净已知其意,向前与关公问讯,曰:“将军离蒲东几年

矣?”关公曰:“将及二十年矣。”普净曰:“还认得贫僧否?”公曰:“离乡多

年,不能相识。”普净曰:“贫僧家与将军家只隔一条河。”卞喜见普净叙出乡里

之情,恐有走泄,乃叱之曰:“吾欲请将军赴宴,汝僧人何得多言!”关公曰:“不

然,乡人相遇,安得不叙旧情耶?”普净请关公方丈待茶。关公曰:“二位夫人在

车上,可先献茶。”普净教取茶先奉夫人,然后请关公入方丈。普净以手举所佩戒

刀,以目视关公,公会意,命左右持刀紧随。卞喜请关公于法堂筵席。关公曰:“卞

君请关某,是好意,还是歹意?”卞喜未及回言,关公早望见壁衣中有刀斧手,乃

大喝卞喜曰:“吾以汝为好人,安敢如此!卞喜知事泄,大叫:“左右下手!”左

右方欲动手,皆被关公拔剑砍之。卞喜下堂,绕廊而走,关公弃剑,执大刀来赶。

卞喜暗取飞锤,掷打关公,关公用刀隔开锤,赶将入去,一刀劈卞喜为两段。随即

回身来看二嫂,早有军士围住,见关公来,四下奔走。关公赶散,谢普净曰:“若

非吾师,已被此贼害矣。”普净曰:“贫僧此处难容,收拾衣钵,亦往他处云游也。

后会有期,将军保重。”关公称谢,护送车仗,往荥阳进发。

荥阳太守王植,却与韩福是两亲家,闻得杀了韩福,商议欲暗害关公,乃使人

守住关口。待关公到时,王植出关,喜笑相迎。关公诉说寻兄之事。植曰:“将军

于路驱驰,夫人车上劳困,且请入城,馆驿中暂歇一宵,来日登途未迟。”关公见

王植意甚殷勤,遂请二嫂入城。馆驿中皆铺陈了当。王植请公赴宴,公辞不往;植

使人送筵席至馆驿。关公因于路辛苦,请二嫂晚膳毕,就正房歇定。遂吩咐从者各

自安歇,饱喂马匹,关公亦解甲憩息。却说王植密唤从事胡班听令曰:“关某背丞

相而逃,又于路杀太守并守关将校,罪不轻。此人武勇难敌,汝今晚点一千军围

住馆驿,一人一个火把,待三更时分,一齐放火,不问是谁,尽皆烧。吾亦自引

军接应。”胡班领命,便点起军士,密将干柴引火之物搬于馆驿门首,约时举事。

胡班寻思:“我久闻关云长之名,不识如何模样,试往窥之。”乃至驿中,问驿吏

曰:“关将军在何处?”答曰:“正厅上观书者是也。”胡班潜至厅前,见关公左

手绰髯,于灯下凭几看书。班见了,失声叹曰:“真天人也!”公问何人,胡班入

拜曰:“荥阳太守部下从事胡班。”关公曰:“莫非许都城外胡华之子否?”班曰:

“然也。”公唤从者于行李中取书付班。班看毕,叹曰:“险些误杀忠良!”遂密

告曰:“王植心怀不仁,欲害将军,暗令人四面围住馆驿,约于三更放火。今某当

先去开了城门,将军急收拾出城。”关公大惊,忙披挂提刀上马,请二嫂上车,尽

出馆驿。果见军士各执火把听候。关公急来到城边,只见城门已开。关公催车仗急

急出城,胡班还去放火。关公行不到数里,背后火把照耀,人马赶来,当先王植大

叫:“关某休走!”关公勒马,大骂:“匹夫!我与你无仇,如何令人放火烧我?”

王植拍马挺枪,径奔关公,被关公拦腰一刀,砍为两段,人马都赶散。关公催车仗

速行,于路感胡班不已。

行至滑州界首,有人报与刘延,延引数十骑出郭而迎。关公马上欠身而言曰:

“太守别来无恙!”延曰:“公今欲何往?”公曰:“辞了丞相,去寻家兄。”延

曰:“玄德在袁绍处,绍乃丞相仇人,如何容公去?”公曰:“昔日曾言定来。”

延曰:“今黄河渡口关隘,夏侯?部将秦琪据守,恐不容将军过渡。”公曰:“太

守应付船只若何?”延曰:“船只虽有,不敢应付。”公曰:“我前者诛颜良、文

丑,亦曾与足下解厄,今日求一渡船而不与,何也?”延曰:“只恐夏侯?知之,

必然罪我。”关公知刘延无用之人,遂自催车仗前进。到黄河渡口,秦琪引军出,

问:“来者何人?”关公曰:“汉寿亭侯关某也。”琪曰:“今欲何往?”关公曰:

“欲投河北去寻兄长刘玄德,敬来借渡。”琪曰:“丞相公文何在?”公曰:“吾

不受丞相节制,有甚公文!”琪曰:“吾奉夏侯将军将令,守把关隘,你便插翅也

飞不过去!”关公大怒曰:“你知我于路斩戮拦截者乎?”琪曰:“你只杀得无名

下将,敢杀我么?”关公怒曰:“汝比颜良、文丑若何?”秦琪大怒,纵马提刀,

直取关公。二马相交,只一合,关公刀起,秦琪头落。关公曰:“当吾者已,余

人不必惊走,速备船只,送我渡河。”军士急撑舟傍岸,关公请二嫂上船渡河。渡

过黄河,便是袁绍地方。关公所历关隘五处,斩将六员。后人有诗叹曰:

挂印封金辞汉相,寻兄遥望远途还。

马骑赤兔行千里,刀偃青龙出五关。

忠义慨然冲宇宙,英雄从此震江山。

独行斩将应无敌,今古留题翰墨间。

关公于马上自叹曰:“吾非欲沿途,奈事不得已也。曹公知之,必以我为负恩

之人也。”

正行间,忽见一骑自北而来,大叫:“云长少住!”关公勒马视之,乃孙乾也。

关公曰:“自汝南相别,一向消息若何?”乾曰:“刘辟、龚都自将军回兵之后,

复夺了汝南,遣某往河北结好袁绍,请玄德同谋破曹之计。不想河北将士,各相妒

忌,田丰尚囚狱中,沮授黜退不用,审配、郭图各自争权,袁绍多疑,主持不定。

某与刘皇叔商议,先求脱身之计,今皇叔已往汝南会合刘辟去了。恐将军不知,反

到袁绍处,或为所害,特遣某于路迎接将来。幸于此得见!将军可速往汝南,与皇

叔相会。”关公教孙乾拜见夫人。夫人问其动静,孙乾备说:“袁绍二次欲斩皇叔,

今幸脱身往汝南去了。夫人可与云长到此相会。”二夫人皆掩面垂泪。关公依言,

不投河北去,径取汝南来。正行之间,背后尘埃起处,一彪人马赶来。当先夏侯?,

大叫:“关某休走!”正是:

六将阻关徒受,一军拦路复争锋。

水浒传读书笔记2篇,500字左右,要精品,网上有的最好不要

第一回 王教头私走延安府 九纹龙大闹史家村

话说故宋,哲宗皇帝在时,其时去仁宗天子已远,东京,开封府,汴梁,宣武军便有

一个浮浪破落户子弟,姓高,排行第二,自小不成家业,只好刺枪使棒,最是得好脚气

球。

京师人口顺,不叫高二,却都叫他做高球。

绑来发迹,便将气球那字去了“毛傍”,添作“立人”,改作姓高,名俅。

这人吹弹歌舞,刺枪使棒,相扑顽耍,亦胡乱学诗书词赋;若论仁义礼智,信行忠

良,却是不会,只在东京城里城外帮闲。

因帮了一个生铁王员外儿子使钱,每日三瓦两舍,风花雪月,被他父亲在开封府里告

了一纸文状,府把高俅断了二十脊杖,送配出界发放,东京城里人民不许容他在家宿食。

高俅无计奈何,只得来淮西,临淮州,投奔一个开赌坊的闲柳大郎,名唤柳世权。

他平生专好惜客养闲人,招纳四方干隔涝子。

高俅投托得柳大郎家,一住三年。

绑来哲宗天子因拜南郊,感得风调雨顺,放宽恩,大赦天下,那高俅在临淮州因得了

赦宥罪犯,思量要回东京。

这柳世权却和东京城里金梁桥下开生药铺的董将仕是亲戚,写了一封书札,收拾些人

事盘缠,赍发高俅回东京投奔董将仕家过活。

当时高俅辞了柳大郎,背上包裹,离了临淮州,迤逦回到东京,迳来金梁桥下董生药

家下了这一封书。

董将仕一见高俅,看了柳世权来书,自肚里寻思道:“这高俅,我家如何安得着遮着

他?若是个志诚老实的人,可以容他在家出入,也教孩儿们学些好;他却是个帮闲破落

户,没信的人,亦且当初有过犯来,被断配的人,旧性必一肯改,若留住在家中,倒惹得

孩儿们不学好了。”

待不收留他,又撇不过柳大郎面皮,当时只得权且欢天喜地相留在家宿歇,每日酒食

管待。

住了十数日,董将仕思量出一个路数,将出一套衣服,写了一封书简,对高俅说道:

“小人家下萤火之光,照人不亮,恐后误了足下。我转荐足下与小苏学士处,久后也得个

出身。足下意内如何?”

高俅大喜,谢了董将仕。

董将仕使个人将着书简,引领高俅迳到学士府内。

门吏转报。

小苏学士出来见了高俅,看了来书。

知道高俅原是帮闲浮浪的人,心下想道:“我这里如何安着得他?不如做个人情,他

去驸王晋卿府里做个亲随;人都唤他做小王都太尉,他便欢喜这样的人。”

当时回了董将仕书札,留高俅在府里住了一夜。

次日,写了一封书呈,使个干人送高俅去那小王都太尉处。

这太尉乃是哲宗皇帝妹夫,神宗皇帝的驸马。

他喜爱风流人物,正用这样的人;一见小苏学士差人持书送这高俅来,拜见了便喜;

收留高俅在府内做个亲随。

自此,高俅遭际在王都尉府中,出入如同家人一般。

自古道:“日远日疏,日亲日近。”

蚌一日,小王都太尉庆生辰,分付府中安排筵宴;专请小舅端王。

这端王乃是神宗天子第十一子,哲宗皇帝御弟,现掌东驾,排号九大王,是个聪明俊

俏人物。

这浮浪子弟门风帮闲之事,无一般不晓,无一般不会,更无一般不爱;即如琴棋书

画,无所不通,踢球打弹,品竹调丝,吹弹歌舞,自不必说。

当日,王都尉府中准备筵宴,水陆俱备。

请端王居中坐定,太尉对席相陪。

酒进数杯,食供两套,那端王起身净手,偶来书院里少歇,猛见书案上一对儿羊脂玉

碾成的镇纸狮子,极是做得好,细巧玲珑。

端王拿起狮子,不落手看了一回,道:“好!”

王都尉见端王心爱,便说道:“再有一个玉龙笔架,也是这个匠人一手做的,却不在

手头,明日取来,一并相送。”

端王大喜道:“深谢厚意;想那笔架必是更妙。”王都尉道:“明日取出来送至宫中

便见。”

端王又谢了。

两个依旧入席。

饮宴至暮,尽醉方散。

端王相别回宫去了。

次日,小王都太尉取出玉龙笔架和两个镇纸玉狮子,着一个小靶子盛了,用黄罗包袱

包了,写了一封书呈,却使高俅送去。

高俅领了王都尉钧旨,将着两般玉玩器,怀中揣着书呈,迳投端王宫中来。

把门官吏转报与院公。

没多时,院公出来问道:“你是那个府里来的人?”

高俅施礼罢,答道:“小人是王驸马府中特送玉玩器来进大王。”

院公道:“殿下在庭心里和小逼门踢气球,你自过去。”

高俅道:“相烦引进。”

院公引到庭门。

高俅看时,见端王头戴软纱唐巾;身穿紫绣龙袍;腰系文武双穗条;把绣龙袍前襟拽

起扎揣在条儿边;足穿一双嵌金线飞凤靴;三五个小逼门相伴着蹴气球。

高俅不敢过去冲撞,立在从人背后伺侯。

也是高俅合当发迹,时运到来;那个气球腾地起来,端王接个不着,向人丛里直滚到

高俅身边。

那高俅见气球来,也是一时的胆量,使个“鸳鸯拐,”踢还端王。

端王见了大喜,便问道:“你是甚人?”

高俅向前跪下道:“小的是王都尉亲随;受东人使令,送两般玉玩器来进献大王。有

书呈在此拜上。”

端王听罢,笑道:“姐夫真如此挂心?”

高俅取出书呈进上。

端王开盒子看了玩器。

都递与堂候官收了去。

那端王且不理玉玩器下落,却先问高俅道:“你原来会踢气球?你唤做甚么?”高俅

叉手跪覆道:“小的叫高俅,胡乱踢得几脚。”

端王道:“好,你便下场来踢一回耍。”

高俅拜道:“小的是何等样人,敢与恩王下脚!”

端王道:“这是齐云社,名为天下圆,但何伤。”

高俅再拜道:“怎敢。”

三回五次告辞,端王定要他,高俅只得叩头谢罪,解膝下场。

才几脚,端王喝采,高俅只得把平生本事都使出来奉承端王,那身分,模样,这气球

一似鳔胶黏在身上的!端王大喜,那肯放高俅回府去,就留在宫中过了一夜;次日,排个

筵会,专请王都尉宫中赴宴。

却说王都尉当日晚不见高俅回来,正疑思间,只见次日门子报道:“九大王差人来传

令旨,请太尉到宫中赴宴。”

王都尉出来见了干人,看了令旨,随即上马,来到九大王府前,下了马,入宫来见了

端王。

端王大喜,称谢两般玉玩器,入席,饮宴间,端王说道:“这高俅踢得两脚好气球,

孤欲索此人做亲随,如何?”

王都尉答道:“既殿下欲用此人,就留在宫中伏侍殿下。”

端王欢喜,执杯相谢。

二人又闲话一回,至晚席散,王都尉自回驸马府去,不在话下。

且说端王自从索得高俅做伴之后,留在宫中宿食。

高俅自此遭际端王每日跟随,寸步不离。

未两个月,哲宗皇帝晏驾,没有太子,文武百官商议,册立端王为天子,立帝号曰徽

宗,便是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。

登基之后,一向无事,忽一日,与高俅道:“朕欲要抬举你,但要有边功方可升迁,

先教枢密院与你入名。”

只是做随驾迁转的人。

绑来没半年之间,直抬举高俅做到殿帅府太尉职事。

高俅得做太尉,拣选吉日良辰去殿帅府里到任。

所有一应合属公吏,衙将,都军,监军,马步人等,尽来参拜,各呈手本,开报花

名。

高殿帅一一点过,於内只欠一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,--半月之前,已有病状在

官,患病未痊。

--不曾入衙门管事。

高殿帅大怒,喝道:“胡说!既有手本呈来,却不是那厮抗拒官府,搪塞下官?此人

即是推病在家!快与我拿来!”

随即差人到王进家来捉拿王进。

且说这王进却无妻子,只有一个老母,年已六旬之上。

牌头与教头王进说道:“如今高殿帅新来上任,点你不着,军正司禀说染病在家,见

有患病状在官,高殿帅焦躁,那里肯信,定要拿你,只道是教头诈病在家。教头只得去走

一遭;若还不去,定连累小人了。”

王进听罢,只得捱着病来;进殿帅府前,参见太尉,拜了四拜,躬身唱个喏,起来立

在一边。

高俅道:“你那厮便是都军教头王升的儿子?”

王进禀道:“小人便是。”

高俅喝道:“这厮!你爷是街上使花棒卖药的!你省得甚么武艺?前官没眼,参你做

个教头,如何敢小觑我,不伏俺点视!你托谁的势要推病在家安闲快乐?”王进告道:

“小人怎敢;其实患病未痊。”

高太尉骂道:“贼配军!你既害病,如何来得?”

王进又告道:“太尉呼唤,不敢不来。”

高殿帅大怒∶喝令:“左右!拿下!加力与我打这厮!”

众多牙将都是和王进好的,只得与军正司同告道:“今日是太尉上任好日头,权免此

人这一次。”

高太尉喝道:“你这贼配军!且看众将之面饶恕你今日!明日却和你理会!”王进谢

罪罢,起来抬头看了,认得是高俅;出得衙门,叹口气道:“我的性命今番难保了!俺道

是甚么高殿帅,却原来正是东京帮闲的圆社高二!比先时曾学使棒,被我父亲一棒打翻,

三四个月将息不起。有此之仇,他今日发迹,得做殿帅府太尉,正待要报仇。我不想正属

他管!自古道∶“不怕官,只怕管。”俺如何与他争得?怎生奈何是好?”回到家中,闷

闷不已,对娘说知此事。

母子二人抱头而哭。

娘道:“我儿,“三十六着,走为上着。”只恐没处走!”

王进道:“母亲说得是。儿子寻思,也是这般计较。只有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镇守边

庭,他手下军官多有曾到京师的,爱儿子使枪棒,何不逃去投奔他们?那里是用人去处,

足可安身立命。”

当下母子二人商议定了。

其母又道:“我儿,和你要私走,只恐门前两个牌军,是殿帅府拨来伏侍你的,若他

得知,须走不脱。”

王进道:“不妨。母亲放心,儿子自有道理措置他。”

当下日晚未昏。

王进先叫张牌入来,分付道:“你先吃了些晚饭,我使你一处去干事。”

张牌道:“教头使小人那里去?”

王进道:“我因前日患病许下酸枣门外岳庙里香愿,明日早要去烧炷头香。你可今晚

先去分付庙祝,教他来日早些开庙门,等我来烧炷头香,就要三牲献刘李王。你就庙里歇

了等我。”

张牌答应,先吃了晚饭,叫了安置。望庙中去了。

当夜母子二人收拾了行李衣服,细软银两,做一担儿打挟了;又装两个料袋袱驼,拴

在马上的。

等到五更,天色未明,王进叫起李牌,分付道:“你与我将这些银两去岳庙里和张牌

买个三牲煮熟在那里等候;我买些纸烛,随后便来。”

李牌将银子望庙中去了。

王进自去备了马,牵出后槽,将料袋袱驼搭上,把索子拴缚牢了,牵在后门外,扶娘

上了马;家中粗重都弃了;锁上前后门。

挑了担儿,跟在马后,趁五更天色未明,乘势出了西华门,取路望延安府来。且说z

茧P军买了福物煮熟,在庙等到已牌,也不见来。

李牌心焦,走回到家中寻时,只见锁了门,两头无路,寻了半日并无有人。

看看待晚,岳庙里张牌疑忌,一直奔回家来,又和李牌寻了一黄昏。

看看黑了,两个见他当夜不归,又不见了他老娘。

次日,两个牌军又去他亲戚之家访问,亦无寻处。

两个恐怕连累,只得去殿帅府首告:“王教头弃家在逃,母子不知去向。”

高太尉见告,大怒道:“贼配军在逃,看那厮待走那里去!”

随即押下文书,行开诸州各府捉拿逃军王进。

二人首告,免其罪责,不在话下。

且说王教头母子二人自离了东京,免不了饥餐渴饮,夜住晓行。

在路一月有馀,忽一日,天色将晚,王进挑着担儿跟在娘的马后,口里与母亲说道:

“天可怜见!惭愧了我母子两个脱了这天罗地网之厄!此去延安府不远了,高太尉便要差

拿我也拿不着了!”

母子二人欢喜,在路上不觉错过了宿头,“走了这一晚,不遇着一处村坊,那里去投

宿是好?...”正没理会处,只见远远地林子里闪出一道灯光来。

王进看了,道:“好了!遮莫去那里陪个小心,借宿一宵,明日早行。”

当时转入林子里来看时,却是一所大庄院,一周遭都是土墙,墙外却有二三百株大柳

树。

当时王教头来到庄前,敲门多时,只见一个庄客出来。

王进放下担儿,与他施礼。

庄客道:“来俺庄上有甚事?”

王进答道:“实不相瞒,小人母子二人贪行了些路程,错过了宿店,来到这里,前不

巴村,后不巴店,欲投贵庄借宿一宵。明日早行,依例拜纳房金。万望周全方便!”

庄客答道:“既是如此,且等一等,待我去问庄主太公。肯时但歇不妨。”

王进又道:“大哥方便。”

庄客入去多时,出来说道:“庄主太公教你两个入来。”

王进请娘下了马。

王进挑着担儿,就牵了马,随庄客到里面打麦场上,歇下担儿,把马拴在柳树上。

母子二人,直到草堂上来见太公。

那太公年近六旬之上,须发皆白,头戴遮尘暖帽,身穿直缝宽衫,腰系皂丝条,足穿

熟皮靴。

王进见了便拜。

太公连忙道:“客人休拜。你们是行路的人,辛苦风霜,且坐一坐。”

王进子母二叙礼罢,都坐定。

太公问道:“你们是那里来的?如何昏晚到此?”

王进答道:“小人姓张,原是京师人。因为消折了本钱,无可营用,要去延安府投奔

亲眷。不想今日路上贪行了程途,错过了宿店,欲投贵庄借宿一宵。来日早行,房金依例

拜纳。”

太公道:“不妨。如今世上人那个顶着房屋走哩。你母子二位敢未打火?”

--叫庄客,--“安排饭来。”

没多时,就厅上放开条桌子。

庄客托出一桶盘,四样菜蔬,一盘牛肉,铺放桌上,先烫酒来筛下。

太公道:“村落中无甚相待,休得见怪。”

王进起身谢道:“小人母子无故相扰,此恩难报。”

太公道:“休这般说,且请吃酒。”

一面劝了五七杯酒,搬出饭来,二人吃了,收拾碗碟,太公起身引王进母子到客房里

安歇。

王进告道:“小人母亲骑的头口,相烦寄养,草料望乞应付,一并拜酬。”

太公道:“这个不妨。我家也有头口骡马,教庄客牵出后槽,一发喂养。”

王进谢了,挑那担儿到客房里来。

庄客点上灯火,一面提汤来洗了脚。

太公自回里面去了。

王进母子二人谢了庄客,掩上房门,收拾歇息。

次日,睡到天晓,不见起来。

庄主太公来到客房前过,听得王进老母在房里声唤。

太公问道:“客官,天晓好起了?”

王进听得,慌忙出房来见太公,施礼说道:“小人起多时了。夜来多多搅扰,甚是不

当。”

太公问道:“谁人如此声唤?”

王进道:“实不相瞒太公说,老母鞍马劳倦,昨夜心痛病发。”

太公道:“即然如此,客人休要烦恼,教你老母且在老夫庄上住几日。我有个医心痛

的方,叫庄客去县里撮药来与你老母亲吃。教他放心慢慢地将息。”

王进谢了。

卑休絮繁。

自此,王进母子二人在太公庄上。

服药,住了五七日。

觉道母亲病奔痊了,王进收拾要行。

当日因来后槽看马,只见空地上一个后生脱着,刺着一身青龙,银盘也似一个面皮,

约有十八九岁,拿条棒在那里使。

王进看了半晌,不觉失口道:“这棒也使得好了,只是有破绽,嬴不得真好汉。”

那后生听了大怒,喝道:“你是甚么人,敢来笑话我的本事!俺经了七八个有名的师

父,我不信倒不如你!你敢和我叉一叉么?”

说犹未了,太公到来喝那后生:“不得无礼!”

那后生道:“叵耐这厮笑话我的棒法!”

太公道:“客人莫不会使枪棒?”

王进道:“颇晓得些。敢问长上,这后生是宅上何人?”

太公道:“是老汉的儿子。”

王进道:“既然是宅内小官人,若爱学时,小人点拨他端正,如何?”

太公道:“恁地时十分好。”

便教那后生:“来拜师父。”

那后生那里肯拜,心中越怒道:“阿爹,休听这厮胡说!若吃他嬴得我这条棒时,我

便拜他为师!”

王进道:“小官人若是不当真时,较量一棒耍子。”

那后生就空地当中把一条棒使得风车儿似转,向王进道:“你来!你来!怕你不算好

汉!”

王进只是笑,不肯动手。

太公道:“客官,既是肯教小顽时,使一棒,何妨?”

王进笑道:“恐冲撞了令郎时,须不好看。”

太公道:“这个不妨;若是打折了手脚,亦是他自作自受。”

王进道:“怒无礼。”

去枪架上拿了一条棒在手里,来到空地上使个旗鼓。

那后生看了一看,拿条棒滚将入来,迳奔王进。

王进托地拖了棒便走。

那后生轮着棒又赶入来。

王进回身把棒望空地里劈将下来。

那后生见棒劈来,用棒来隔。

王进却不打下来,对棒一掣,却望后生怀里直搠将来,只一缴。

那后生的棒丢在一边,扑地望后倒了。

王进连忙撇了棒,向前扶住,道:“休怪,休怪。”

那后生爬将起来,便去傍边掇条凳子纳王进坐,便拜道:“我枉自经了许多师家,原

来不直半分!师父,没奈何,只得请教!”

王进道:“我母子二人连日在此搅扰宅上,无恩可报,当以效力。”

太公大喜,教那后生穿了衣裳,一同来后堂坐下;叫庄客杀一个羊,安排了酒食果品

之类,就请王进的母亲一同赴席。

四个人坐定,一面把盏。

太公起身劝了一杯酒,说道:“师父如此高强,必是个教头;小儿“有眼不识泰

山。””王进笑道:“好不厮欺,俏不厮瞒。小人不姓张,俺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

的便是。这枪棒终日抟弄。为因新任一个高太尉,原被先父打翻,今做殿帅府太尉,怀挟

旧仇,要奈何王进,小人不合属他所管,和他争不得,只得母子二人逃上延安府去投托老

种经略相公勾当。不想来到这里,得遇长上父子二位如此看待;又蒙救了老母病奔,连日

管顾,甚是不当。既然令郎肯学时,小人一力奉教。只是令郎学的都是花棒,只好看,上

阵无用。小人从新点拨他。”

太公见说了,便道:“我儿,可知输了?快来再拜师父。”

那后生又拜了王进。

太公道:“教头在上∶老汉祖居在这华阴县界,前面便是少华山。这村便唤做史家

村,村中总有三四百家都姓史。老汉的儿子从小不务农业,只爱刺枪使棒;母亲说他不

得,一气了。老汉只得随他性子,不知使了多少钱财投师父教他;又请高手匠人与他剌

了这身花绣,肩胸膛,总有九条龙。满县人口顺,都叫他做九纹龙史进。教头今日既到这

里,一发成全了他亦好。老汉自当重重酬谢。”王进大喜道:“太公放心;既然如此说

时,小人一发教了令郎方去。”

自当日为始,吃了酒食,留住王教头母子二人在庄上。

史进每日求王教头点拨十八般武艺,一一从头指教。

史太公自去华阴县中承当里正,不在话下。

不觉荏苒光阴,早过半年之上。

史进十八般武艺,--矛,锤,弓,弩,铳,鞭,简,剑,链,挝斧,钺并戈,戟,

牌,棒与枪,扒,...一一学得精熟。

多得王进尽心指教,点拨得件件都有奥妙。

王进见他学得精熟了,自思在此虽好,只是不了;一日,想起来,相辞要上延安府

去。

史进那里肯放,说道:“师父只在此间过了。小弟奉养你母子二人以终天年,多少是

好。”

王进道:“贤弟,多蒙仔好心,在此十之好;只恐高太尉追捕到来,负累了你,不当

稳便;以此两难。我一心要去延安府投着在老种经略处勾当。那里是镇守边庭,用人之

际,足可安身立命。”

史进并太公苦留不住,只得安排一个席筵送行,托出一盘--两个段子,一百两花银

--谢师。

史进收拾了担儿.备了马,母子二人相辞史太公。

王进请娘乘了马,望延安府路途进发。

史进叫庄客挑了担儿,亲送十里之程,心中难舍。

史进当时拜别了师父,洒泪分手,和庄客自回。

王教头依旧自挑了担儿,跟着马,母子二人自取关西路上去了。

卑中不说王进去投军役。

只说史进回到庄上,每日只是打熬气力;亦且壮年,又没老小,半夜三更起来演习武

艺,白日里只在庄射弓走马。

不到半载之间,史进父亲--太公--染病奔证,数日不起。

史进使人远近请医士看治,不能痊可。

呜呼哀哉,太公殁了。

史进一面备棺椁盛殓,请僧修设好事,追斋理七,拔太公;又请道士建立斋醮,超度

升天,整做了十数坛好事功果道场,选了吉日良时,出丧安葬,满y中T四百史家庄户都

来送丧挂孝,埋殡在村西山上祖坟内了。

史进进家自此无人管业。

史进又不肯务农,只要寻人使家生,较量枪棒。

自史太公后,又早过了三四个月日。

时当六月中旬,炎天正热,那一日,史进无可消遣,提个交床坐在打麦场柳阴树下乘

凉。

对面松林透过风来,史进喝采道:“好凉风!”

正乘凉哩,只见一个人探头探脑在那里张望。

史进喝道:“作怪!谁在那里张俺庄上?”

史进跳起身来,转过树背后,打一看时,认得是猎户兔李吉。

史进喝道:“李吉,张我庄内做甚么?莫不是来相脚头!”

李吉向前声诺道:“大郎,小人要寻庄上矮邱乙郎吃碗酒,因见大郎在此乘凉,不敢

过来冲撞。”

史进道:“我且问你∶往常时你只是担些野味来我庄上卖,我又不曾亏了你,如何一

向不将来卖与我?敢是欺负我没钱?”

李吉答道:“小人怎敢;一向没有野味,以此不敢来。”

史进道:“胡说!偌大一个少华山,恁地广阔,不信没有个獐儿,兔儿?”

李吉道:“大郎原来不知。如今山上添了一伙强人,扎下一个山寨,聚集着五七百个

小喽罗,有百十匹好马。为头那个大王唤作“神机军师”朱武,第二个唤做“跳涧虎”陈

达,第三个唤做“白花蛇”杨春∶这三个为头打家劫舍。华阴县里禁他不得,出三千贯赏

钱,召人拿他。谁敢上去拿他?因此上,小人们不敢上山打捕野味,那讨来卖!”

史进道:“我也听得说有强人。不想那厮们如此大弄。必然要恼人。李吉,你今后有

野味时寻些来。”

李苦唱个喏自去了。

史进归到厅前,寻思“这厮们大弄,必要来薅恼村坊。既然如此...”便叫庄客拣

两头肥水牛来杀了,庄内自有造下的好酒,先烧了一陌“顺溜纸,”便叫庄客去请这当村

里三四百史家村户都到家中草堂上序齿坐下,教庄客一面把盏劝酒。史进对众人说道:

“我听得少华山上有三个强人,聚集着五七百小喽罗打家劫舍。这厮们既然大弄,必然早

晚要来俺村中罗噪。我今特请你众人来商议。倘若那厮们来时,各家准备。我庄上打起梆

子,你众人可各执枪棒前来救应;你各家有事,亦是如此。递相救护,共保村坊。如果强

人自来,都是我来理会。”

众人道:“我等村农只靠大郎做主,梆子响时,谁敢不来。”

当晚众人谢酒,各自分散回家,准备器械。

自此,史进修整门户墙垣,安排庄院,设立几处梆子,拴束衣甲,整频刀马,防贼

寇,不在话下。

且说少华山寨中三个头领坐定商议∶为头的神机军师朱武,那人原是定远人氏,能使

两口双刀,虽无十分本事。

郄精通阵法,广有谋略;第二个好汉,姓陈,名达,原是邺城人氏,使一条出白点钢

枪;第三个好汉,姓杨,名春,蒲州解良县人氏,使一口大杆刀。

当日朱武郄与陈达,杨春说道:“如今我听知华阴县里出三千赏钱,召人捉我们,诚

恐来时要与他厮杀。只是山寨钱粮欠少,如何不去劫掳些来,以供山寨之用?聚积些粮食

在寨里,防备官军来时,好和他打熬。”

跳涧虎陈达道:“说得是。如今便去华阴县里先问他借粮,看他如何。”

白花蛇杨春道:“不要华阴县去;只去蒲城县,万无一失。”

陈达道:“蒲城县人户稀少,钱粮不多,不如只打华阴县;里人民丰富,钱粮广

有。”

杨春道:“哥哥不知。若是打华阴县时,须从史家村过。那个九纹龙史进是个大虫,

不可去撩拨他。他如何肯放我们过去?”

陈达道:“兄弟懦弱!一个村坊,过去不得,怎地敢抵敌官军?”

杨春道:“哥哥,不可小了他!那人端的了得!”

朱武道:“我也曾闻他十分英雄,说这人真有本事。兄弟,休去罢。”

陈达叫将起来,说道:“你两个闭了乌嘴!“长别人志气,灭自己威风!”他只是一

个人,须不三头六臂?我不信!”喝叫小喽罗:“快备我的马来!如今便先去打史家庄,

后取豹阴县!”

朱武、杨春再三谏劝。

陈达那里肯听,随即披挂上马,点了一百四五十小喽罗,鸣锣擂鼓,下山望史家村去

了。

且说史进正在庄前整制刀马,只见庄客报知此事。

史听得,就庄上敲起梆子来。

那庄前,庄后,庄东,庄西,三四百家庄户,听得梆子响,都拖枪曳棒,聚起三四百

人,一齐都到史家庄上。

看了史进,头戴一字巾,身披朱红甲;上穿青锦袄,下着抹绿靴;腰系皮搭,前后

生意人最怕什么?怎么样才能克服?

第二十九回 施恩三入囚牢 武松大闹飞云浦

话说当时武松踏住蒋门神在地下,道:“若要我饶你性命,只依我三件事,便罢!”蒋

门神便道:“好汉但说。蒋忠都依。”武松道:“第一件,要你便离了快活林,将一应家火

什物随即交还原主金眼彪施恩。谁教你强夺他的?”蒋门神慌忙应道:“依得!依得!”武

松道:“第二件,我如今饶了你起来,你便去央请快活林为头为脑的英雄豪杰都来与施恩陪

话。”蒋门神道:“小人也依得!”武松道:“第三件,你从今日交割还了,便要你离了这

快活林,连夜回乡去,不许你在孟州住;在这里不回去时,我见一遍打你一遍,我见十遍打

十遍!轻则打你半,重则结果了你命!你依得麽?”蒋门神听了,要挣扎性命,连声应

道:“依得!依得!蒋忠都依!”

武松就地下提起蒋门神来看时,早已脸青嘴肿,脖子歪在半边,额角头流出鲜血来。武

松指着蒋门神,说道:“休言你这厮鸟蠢汉!景阳冈上那只大虫,也只三拳两脚,我兀自打

了!量你这个直得甚的!快交割还他!但迟了些个,再是一顿,便一发结果了你这厮!”

蒋门神此时方才知是武松,只得喏喏连声告饶。正说之间,只见施恩早到,带领着三二十个

悍勇军健,都来相帮;却见武松赢了蒋门神,不胜之喜,团团拥定武松。武松指着蒋门神,

道:“本主已自在这里了,你一面便搬,一面快去请人来陪话!”蒋门神答道:“好汉,且

请去店里坐地。”

武松带一行人都到店里看时,满地都是酒浆,入脚不得;那两个鸟男女正在缸里扶墙摸

壁挣扎;那妇人方才从缸里爬得出来,头脸都吃磕破了,下半截淋淋漓漓都拖着酒浆;那几

个火家酒保走得不见影了!

武松与众人入到店里坐下,喝道:“你等快收拾起身!”一面安排车子,收拾行李,先

送那妇人去了;一面寻不着伤的酒保,去镇上请十数个为头的豪杰,都来店里替蒋门神与施

恩陪话。尽把好酒开了,有的是按酒,都摆列了面,请众人坐地。武松叫施恩在蒋门神上首

坐定。各人面前放只大碗,叫把酒只顾筛来。

酒至数碗,武松开话道:“众位高邻都在这里:我武松自从阳谷县杀了人配在这里,便

听得人说道:‘快活林这座酒店原是小施管营造的屋宇等项买卖,被这蒋门神倚势豪强,公

然夺了,白白地占了他的衣饭。’你众人休猜道是我的主人,我和他并无干涉。我从来只要

打天下这等不明道德的人!我若路见不平,真乃拔刀相助,我便也不怕!今日我本待把蒋

家这厮一顿拳脚打,就除了一害;我看你众高邻面上,权寄下这厮一条性命。我今晚便要

他投外府去。若不离了此间,我再撞见时,景阳冈上大虫便是模样!”

众人才知道他是景阳冈上打虎的武都头,都起身替蒋门神陪话,道:“好汉息怒。教他

便搬了去,奉还本主。”

那蒋门神吃他一吓,那里敢再做声。施恩便点了家火什物,交割了店肆。蒋门神羞惭满

面,相谢了众人,自唤了一辆车儿,就装了行李,起身去了,不在话下。

且说武松邀众高邻直吃得尽醉方休。至晚,众人散了,武松一觉直睡到次日辰牌方醒。

却说施老管营听得儿子施恩重霸快活林酒店,自骑了马直来酒店里相谢武松,连日在店

内饮酒作贺。快活林一境之人都知武松了得,那一个不来拜见武松。自此,重整店面,开张

酒肆。老管营自回平安寨理事。

施恩使人打听蒋门神带了老小不知去向,这里只顾自做买卖,且不去理他,就留武松在

店里居住。自此,施恩的买往常加增三五分利息,各店里并各睹坊兑坊加利倍送闲钱来

与施恩。施恩得武松争了这口气,把武松似爷娘一般敬重。施恩自从重霸得孟州道快活林,

不在话下。

荏苒光阴,早过了一月之上。炎威渐退,玉露生凉;金风去暑,已及新秋。有话即长,

无话即短。当日施恩在和武松在店里闲坐说话,论些拳棒枪法。只见店门前,两三个军汉,

牵着一匹马,来店里寻问主人,道:“那个是打虎的武都头?”

施恩却认得是孟州守御兵马都监张蒙方衙内亲随人。施恩便向前问道:“你们寻武都头

则甚?”那军汉说道:“奉都监相公钧旨,闻知武都头是个好男子,特地差我们将马来取

他。相公有钧贴在此。”

施恩看了,寻思道:“这张都监是我父亲的上司官,属他调遣。今者,武松又是配来的

囚徒,亦属他管下,只得教他去。”施恩便对武松道:“兄长,这几位郎中是张都监相公处

差来取你。他既着人牵马来,哥哥心下如何?”

武松是个刚直的人,不知委曲,便道:“他既是取我,只得走一遭,看他有甚话说。”

随即换了衣裳巾帻,带了个小伴当,上了马,一同众人投孟州城里来。到得张都监宅前,下

了马,跟着那军汉直到厅前参见张都监。那张蒙方在厅上,见了武松来,大喜道:“教进前

来相见。”

武松到厅下,拜了张都监,叉手立在侧边。张都监便对武松道:“我闻知你是个大丈

夫,男子汉,英雄无敌,敢与人同同生。我帐前现缺恁地一个人,不知你肯与我做亲随梯

已人麽?”武松跪下,称谢道:“小人是个牢城营内囚徒;若蒙恩相抬举,小人当以执鞭随

镫,服侍恩相。”

张都监大喜,便叫取果盒酒出来。张都监亲自赐了酒,叫武松吃得大醉,就前厅廊下收

拾一间耳房与武松安歇。次日,又差人去施恩处取了行李来,只在张都监家宿歇。早晚都监

相公不住地唤武松进后堂与酒与食,放他穿房入户,把做亲人一般看待;又叫裁缝与武松彻

里彻外做秋衣。武松见了,也自欢喜,心里寻思道:“难得这个都监相公一力要抬举我!自

从到这里住了,寸步不离,又没工夫去快活林与施恩说话。……虽是他频频使人来相看我,

多管是不能够入宅里来?……”

武松自从在张都监宅里,相公见爱,但是人有些公事来央浼他的,武松对都监相公说

了,无有不依。外人俱送些金银、财帛、段匹……等件。武松买个柳藤箱子,把这送的东西

都锁在里面,不在话下。

时光迅速,却早又是八月中秋。张都监向后堂深处鸳鸯楼下安排筵宴,庆赏中秋,叫唤

武松到里面饮酒,武松见夫人宅眷都在席上,吃了一杯便待转身出来。张都监唤住武松,问

道:“你那里去?”武松答道:“恩相在上:夫人宅眷在此饮宴,小人理合回避。”张都监

大笑道:“差了;我敬你是个义士,特地请将你来一处饮酒,如自家一般,何故却要回

避?”便教坐了。武松道:“小人是个囚徒,如何敢与恩相坐地。”张都监道:“义士,你

如何见外?此间又无外人,便坐不妨。”

武松三回五次谦让告辞。张都监那里肯放,定要武松一处坐地。武松只得唱个无礼喏,

远远地斜着身坐下。张都监着丫环养娘相劝,一杯两盏。

看看饮过五七杯酒,张都监叫抬上果桌饮酒,又进了一两套食;次说些闲话,问了些枪

法。张都监道:“大丈夫饮酒,何用小杯!”叫:“取大银赏锺斟酒与义士吃。”连珠箭劝

了武松几锺。

看看月明光彩照入东窗。武松吃得半醉,却都忘了礼数,只顾痛饮。张都监叫唤一个心

爱的养娘,叫做玉兰,出来唱曲。张都监指着玉兰道:“这里别无外人,只有我心腹之人武

都头在此。你可唱个中秋对月时景的曲儿,教我们听则个。”玉兰执着象板,向前各道个万

福,顿开喉咙,唱一只东坡学士“中秋水调歌”。唱道是:

明月几时有!把酒问青天:不知天上宫阙,今夕是何年?我欲乘风归去,

只恐琼楼玉宇,高处不胜寒。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?

高卷珠帘,低绮户,照无眠,不应有恨,何事常向别时圆?人有悲欢离

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!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!

这玉兰唱罢,放下象板,又各道了一个万福,立在一边。张都监又道:“玉兰,你可把

一巡酒。”这玉兰应了,便拿了一副劝盘,丫环斟酒,先递了相公,次劝了夫人,第三个便

劝武松饮酒。张都监叫斟满着。武松那里敢抬头,起身远远地接过酒来,唱了相公夫人两个

大喏,拿起酒来一饮而尽,便还了盏子。

张都监指着玉兰对武松道:“此女颇有些聪明,不惟善知音律,亦且极能□字形左

“金”右“咸”指。如你不嫌低微,数日之间,择了良时,将来与你做个妻室。”武松起

身再拜,道:“量小人何者之人,怎敢望恩相宅眷为妻。枉自折武松的草料!”张都监笑

道:“我既出了此言,必要与你。你休推故阻我,必不负约。”当时一连又饮了十数杯酒。

约莫酒涌上来,恐怕失了礼节,便起身拜谢了相公夫人,出到前厅廊下房门前,开了门,觉

道酒食在腹,未能便睡,去房里脱了衣裳,除了巾帻,拿条哨棒来,庭心里,月明下,使几

回棒,打了几个轮头;仰面看天时,约莫三更时分。

武松进到房里,却待脱衣去睡,只听得后堂里一片声叫起有贼来。武松听得道:“都监

相公如此爱我,他后堂内里有贼,我如何不去救护?”武松献勤,提了一条哨棒,迳抢入后

堂里来。只见那个唱的玉兰慌慌张张走出来指道:“一个贼奔入后花园里去了!”

武松听得这话,提着哨棒,大踏步,直赶入花园里去寻时,一周遭不见;复翻身却奔出

来,不提防黑影里撇出一条板凳,把武松一交绊翻,走出七八个军汉,叫一声“捉贼”,就

地下,把武松一条麻索绑了。武松急叫道:“是我!”那众军汉那里容他分说。只见堂里灯

烛荧煌,张都监坐在厅上,一片声叫道:“拿将来!”

众军汉把武松一步一棍打到厅前,武松叫道:“我不是贼,是武松!”张都监看了大

怒,变了面皮,喝骂道:“你这个贼配军,本是贼眉贼眼贼心贼肝的人!我倒抬举你一力成

人,不曾亏负了你半点儿!却才教你一处吃酒,同席坐地,我指望要抬举与你个官,你如何

却做这等的勾当?”武松大叫道:“相公,非干我事!我来捉贼,如何倒把我捉了做贼?武

松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,不做这般的事!”张都监喝道:“你这厮休赖!且把他押去他房

里,搜看有无赃物!”

众军汉把武松押着,迳到他房里,打开他那柳藤箱子看时,上面都是些衣服,下面却是

些银酒器皿,约有一二百两赃物。武松见了,也自目瞪口呆,只叫得屈。众军汉把箱子抬出

厅前,张都监看了,大骂道:“贼配军!如此无礼!赃物正在你箱子里搜出来,如何赖得

过!常言道:‘众生好度人难度!’原来你这厮外貌像人,倒有这等禽心兽肝!既然赃证明

白,没话说了!”——连夜便把赃物封了,且叫送去机密房里监收。——“天明却和这厮说

话!”

武松大叫冤屈,那里肯容他分说。众军汉扛了赃物,将武松送到机密房里收管了。张都

监连夜使人去对知府说了,押司孔目,上下都使用了钱。

次日天明,知府方才坐厅,左右缉捕观察把武松押至当厅,赃物都扛在厅上。张都监家

心腹人赍着张都监被盗的文书呈上知府看了。那知府喝令左右把武松一索捆翻。牢子节级将

一束问事狱具放在面前。武松却待开口分说,知府喝道:“这厮原是远流配军,如何不做

贼!一定是一时见财起意!既是赃证明白,休听这厮胡说,只顾与我加力打!”那牢子狱卒

拿起批头竹片,雨点的打下来。

武松情知不是话头,只得屈招做“本月十五日一时见本官衙内许多银酒器皿,因而起

意,至夜乘势窃取入己。”与了招状。知府道:“这厮正是见财起意,不必说了!且取枷来

钉了监下!”牢子将过长枷,把武松枷了,押下囚牢里监禁了。

武松下到大牢里,寻思道:“叵耐张都监那厮安排这般圈套坑陷我!我若能够挣得性命

出去时,却又理会!”牢子狱卒把武松押在大牢里,将他一双脚昼夜匣着;又把木□字形

以“木”旁替“钮”之“金”旁钉住双手,那里容他些松宽。

话里却说施恩已有人报知此事,慌忙入城来和父亲商议。老管营道:“眼见得是张团练

替蒋门神报仇,买嘱张都监,却设出这条计策陷害武松。必然是他着人去上下都使了钱,受

了人情贿赂,众人以此不由他分说。必然要害他性命。我如今寻思起来,他须不该罪。只

是买求两院押牢节级便好,可以存他性命。在外却又别作商议。”施恩道:“见今当牢节级

姓康的,和孩儿最过得好。只得去求浼他如何?”老管营道:“他是为你吃官司,你不去救

他,更待何时?”施恩将了一二百两银子,迳投康节级,却在牢未回。施恩教他家着人去牢

里说知。

不多时,康节级归来,与施恩相见。施恩把上件事一一告诉了一遍。康节级答道:“不

瞒兄长说,此一件事皆是张都监和张团练两个同姓结义做兄弟,见今蒋门神躲在张团练家

里,却央张团练买嘱这张都监,商量设出这条计来。一应上下之人都是蒋门神用贿赂。我们

都接了他钱。厅上知府一力与他作主,定要结果武松性命;只要当案一个叶孔目不肯,因此

不敢害他。这人忠直仗义,不肯要害平人,以此,武松还不吃亏。今听施兄所说了,牢中之

事尽是我自维持;如今便去宽他,今后不教他吃半点儿苦。你却快央人去,只嘱叶孔目,要

求他早断出去,便可救得他性命。”

施恩取一百两银子与康节级,康节级那里肯受。再三推辞,方才收了。施恩相别出门

来,迳回营里,又寻一个和叶孔目知契的人,送一百两银子与他,只求早早紧急决断。那叶

孔目已知武松是个好汉,亦自有心周全他,已把那文案做得活着;只被这知府受了张都监贿

赂,嘱他不要从轻;勘来武松窃取人财,又不得罪,因此互相延挨,只要牢里谋他性命;

今来又得了这一百两银子。亦知是屈陷武松,却把这文案都改得轻了,尽出豁了武松,只待

限满决断。

次日,施恩安排了许多酒馔,甚是齐备,来央康节级引领,直进大牢里看视武松,见面

送饭。此时武松已自得康节级看觑,将这刑禁都放宽了。施恩又取三二十两银子分□音

“标(去)”,字形左“单人”右“表”,散发之意与众小牢子,取酒食叫武松吃了。施

恩附耳低言道:“这场官司明明是都监替蒋门神报仇,陷害哥哥。你且宽心,不要忧念。我

已央人和叶孔目说通了,甚有周全你的好意。且待限满断决你出去,却再理会。”此时武松

得宽松了,已有越狱之心;听得施恩说罢,却放了那片心。施恩在牢里安慰了武松,归到营

中。

过了两日,施恩再备些酒食钱财,又央康节级引领入牢里与武松说话;相见了,将酒食

管待;又分□字形左“单人”右“表”了些零碎银子与众人做酒钱;回归家来,又央浼

人上下去使用,催趱打点文书。

过得数日,施恩再备了酒肉,做了几件衣裳,再央康节级维持,相引将来牢里请众人吃

酒,买求看觑武松;叫他更换了些衣服,吃了酒食。出入情熟,一连数日,施恩来了大牢里

三次。却不提防被张团练家心腹人见了,回去报知。

那张团练便去对张都监说了其事。张都监却再使人送金帛来与知府,就说与此事。那知

府是个赃官,接受了贿赂,便差人常常下牢里来闸看,但见闲人便拿问。

施恩得知了,那里敢再去看觑。武松却自得康节级和众牢子自照管他。施恩自此早晚只

去得康节级家里讨信,得知长短,都不在话下。

看看前后将及两月,有这当案叶孔目一力主张,知府处早晚说开就里,那知府方才知道

张都监接受了蒋门神若干银子,通同张团练,设计排陷武松;自心里想道:“你倒赚了银

两,教我与你害人!”因此,心都懒了,不来管看。捱到六十日限满,牢中取出武松,当厅

开了枷。当案叶孔目读了招状,定拟下罪名,脊杖二十,刺配恩州牢城;原盗赃物给还本

主。张都监只得着家人当官领了赃物。当厅把武松断了二十脊杖,刺了“金印”,取一面七

巾半铁叶盘头枷钉了,押一纸公文,差两个健壮公人防送武松,限了时日要起身。

那两个公人领了牒文,押解了武松出孟州衙门便行。原来武松吃断棒之时,却得老管营

使钱通了,叶孔目又看觑他,知府亦知他被陷害,不十分来打重,因此断得棒轻。武松忍着

那口气,带上行枷,出得城来,两个公人监在后面。约行得一里多路,只见官道傍边酒店里

钻出施恩来,看着武松道:“小弟在此专等。”

武松看施恩时,又包着头,络着手。武松问道:“我好几时不见你,如何又做恁地模

样?”施恩答道:“实不相瞒哥哥说:小弟自从牢里三番相见之后,知府得知了,不时差人

下来牢里点闸;那张都监又差人在牢门口左近两边巡着看;因此小弟不能够再进大牢里看望

兄长,只到康节级家里讨信。半月之前,小弟正在快活林中店里,只见蒋门神那厮又领着一

夥军汉到来厮打。小弟被他痛打一顿,也要小弟央浼人陪话,却被他仍复夺了店面,依旧交

还了许多家火什物。小弟在家将息未起,今日听得哥哥断配恩州,特有两件绵衣送与哥哥路

上穿着,煮得两只熟鹅在此,请哥哥吃了两块去。”

施恩便邀两个公人,请他入酒肆。那两个公人那里肯进酒店里去,便发言发语道:“武

松这厮,他是个贼汉!不争我们吃你的酒食,明日官府上须惹口舌。你若怕打,快走开

去!”

施恩见不是话头,便取十来两银子送与他两个公人。那厮两个那里肯接,恼忿忿地只要

催促武松上路。施恩讨两碗酒叫武松吃了,把一个包裹拴在武松腰里,把这两只熟鹅挂在武

松行枷上。施恩附耳低言道:“包裹里有两件绵衣,一帕子散碎银子,路上好做盘缠;也有

两双八搭麻鞋在里面。——只是要路上仔细提防,这两个贼男女不怀好意!”武松点头道:

“不须分付,我已省得了。再着两个来也不惧他!你自回去将息。且请放心,我自有措

置。”施恩拜辞了武松,哭着去了,不在话下。

武松和两个公人上路,行不到数里之上,两个公人悄悄地商议道:“不见那两个来?”

武松听了,自暗暗地寻思,冷笑道:“没你娘鸟兴!那厮到来扑复老爷!”

武松右手却吃钉住在行枷上,左手却散着。武松就枷上取下那熟鹅来只顾自吃,也不睬

那两个公人;又行了四五里路,再把这只熟鹅除来右手扯着,把左手撕来只顾自吃;行不过

五里路,把这两只熟鹅都吃尽了。

约算离城也有八九里多路,只见前面路边先有两个人提着朴刀,各跨口腰刀,在那里等

候,见了公人监押武松到来,便帮着做一路走。武松又见这两个公人与那两个提朴刀的挤眉

弄眼,打些暗号。武松早睃见,自瞧了八分尴尬;只安在肚里,却且只做不见。又走不数里

多路,只见前面来到一处,济济荡荡鱼浦,四面都是野港阔河。五个人行至浦边一条阔板

桥,一座牌楼上,上有牌额,写着道“飞云浦”三字。

武松见了,假意问道:“这里地名唤做甚麽去处?”两个公人应道:“你又不眼瞎,须

见桥边牌额上写道‘飞云浦’!”武松站住道:“我要净手则个。”

那两个提朴刀的走近一步,却被武松叫声“下去!”一飞脚早踢中,翻筋斗踢下水去

了。这一个急待转身,武松右脚早起,扑嗵地也踢下水里去。那两个公人慌了,望桥下便

走。武松喝一声“那里去!”把枷只一扭,折作两半个,赶将下桥来。那两个先自惊倒了一

个。武松奔上前去,望那一个走的后心上只一拳打翻,就水边捞起朴刀来,赶上去,搠上几

朴刀,在地下;却转身回来,把那个惊倒的也搠几刀。

这两个踢下水去的才挣得起,正待要走,武松追着,又砍倒一个;赶入一步,劈头揪住

一个,喝道:“你这厮实说,我便饶你性命!”那人道:“小人两个是蒋门神徒弟。今被师

父和张团练定计,使小人两个来相助防送公人,一处来害好汉。”武松道:“你师父蒋门神

今在何处?”那人道:“小人临来时,和张团练都在张都监家里后堂鸳鸯楼上吃酒,专等小

人回报。”武松道:“原来恁地!却饶你不得!”手起刀落,也把这人杀了;解下他腰刀

来,拣好的带了一把;将两个尸首都撺在浦里;又怕那两个不,提起朴刀,每人身上又搠

了几刀,立在桥上看了一回,思量道:“虽然杀了这四个贼男女,不杀得张都监、张团练、

蒋门神,如何出得这口恨气!”提着朴刀踌躇了半晌,一个念头,竟奔回孟州城里来。不因

这番,有分教武松杀几个贪夫,出一口怨气。定教画堂深处尸横地,红烛光中血满楼。毕竟

武松再回孟州城来,怎地结束,且听下回分解。

《西游记》第十四回的内容是什么?

最怕生意失败!

我认为你最好从小的生意做起,从风险小的事情做起

关于第一桶金,有的商人是上辈留下的,有的是自己白手起家的,有的是借的,有的是省吃俭用剩下的……我认为这些并不重要,关键你要有很强的欲望,否则你不会成功,另外最好在一下9个方面努力一下:

首先要有欲望,必须有很强的欲望,这样才有动力

第二要有梦想,有了梦想也就有了方向

第三要有智慧,无论专业知识还是管理知识,最好你都有,如果没有可以学些

第四要有毅力,你要做好吃苦的打算,也要做好失败的准备,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,希望你能不被困难吓倒,如果万一跌倒了,爬起来继续战斗,你最终会成功的

第五要制定计划,任何东西都要有计划,没有计划就如无头的苍蝇,打一枪换一炮的做法不会得到你想要的成功的

第六从塑造你的性格上下功夫,办事要果断,有激情、有决策力和感染力等等

第七要掌握方法,也就是谋略,任何事情会有不同的方法,你要想出最好的方法并实施它

第八要学会做人,做事先做人富有很深的哲理,值得深思

第九要胆大心细,要敢做,如果害怕失败,那你永远不会成功,许多人不敢迈出第一步原因即在于此

本来我想想十条的,但是就想了这么多,如果从这九方面努力,把这些都做好了,你肯定就是非常成功的商人了。

另外想说的是:如果有成功商人辅佐,那么成功会很容易的,否则需要付出常人想不到的努力,我和你一样,共同努力吧。赢在中国的主题曲“在路上”很好,也很能说明问题,希望你听一听,它能激人上进的,也会促使你成功,会给你增加动力的。祝你成功!!

剧情简介:

刘伯钦送唐僧到了两届山,讲述了这里的传说。唐僧听到叫声,发现了被困在山下的孙悟空。悟空讲述了自己的经历,说菩萨答应他,让他等待取经人的搭救。唐僧救出了悟空,还收他为徒。悟空打一只拦路老虎。唐僧刮目相看,还给悟空做了虎皮裙。

途中寄宿农家,遇见六个山贼。悟空为保护师傅打了强盗,唐僧训斥他不该。悟空哪受过这种气,觉得好心没好报,愤而离去。观音赶来,传授唐僧紧箍咒口诀。悟空到东海做客,向龙王诉苦。龙王用张良尊师重道的故事劝解悟空,猴子悔悟,要回去保护师傅。

唐僧见到悟空回来,很热情的送他新衣服和帽子。悟空开心的穿上后,就被紧箍咒控制了。唐僧念动口诀,紧箍咒越来越紧。悟空十分痛苦,奋力也无法摆脱,终于跪下向唐僧认错,发誓再无二心,保师傅西行。

扩展资料:

《西游记》第十四回中的人生哲理。

能力来源于自身,但权力来源于他人,合法性赋予能力以权力。

唐僧念咒的权力,来源于他去西天取经的神圣使命,这是他的合法性。孙悟空虽有再大的本事,但没有大使命,如果不是护送唐僧孙悟空不过是个顽皮的、胡闹的、逞凶斗狠的猴子,他只能从唐僧取经的使命中获得自身的使命。

但因此也有所失,得磨去了锐气与棱角,斗战胜佛究竟不是齐天大圣,当然不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,胡来不得,学着规矩做人,渐渐琢磨,学人揖让,进退如仪。

师徒二人遇见的六个山贼名字很奇怪,分别是:眼看喜,耳听怒,鼻嗅爱,舌尝思,意见欲,身本忧。就是代表人的六种感官享受。其实也是孙悟空拜唐僧为师之前的个性写照:喜怒形于色,贪口腹之欲,睚呲必报,好勇斗狠,暴躁凶残。简而言之,就是由着性子胡来,不守规矩。

这些是一个妖怪的标配个性,根本不适合做出家人,更没可能得正果。作者安排孙悟空打六贼,其实就是象征着他拜唐僧为师后,需要解除掉这心里的六种感官享受,才能成为合格的取经人,跟随唐僧去西天。

而我们人生活在现实中也不正是如此吗?而我们人生活在现实中也不正是如此吗?当我们逐渐长大,社会的权利与义务,责任与担当也逐渐加身,就如紧窋咒。

为了修成正果,又不得不带上它。不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,胡来不得,学着规矩做人,渐渐琢磨,学人揖让,进退如仪。可以说是充满了徒悲的一幕。

参考资料:

百度百科-西游记